古诗新感之 《陈风·东门之枌》

　　孙振宁

《东门之枌》描写的是子仲家美丽女子踏春出游的情景。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宛丘始兴为陈国德业基础，本诗中的东门与宛丘对应，说明此诗延续陈国始兴之德风。《陈风》中描述了《东门之枌》《东门之杨》与《东门之池》，东门是陈国民众重要的活动场所，朝市、踏春等安和的民生状态代表了陈国的气象，是陈风的重要部分。

枌，《说文解字》中解释为白榆树，从字面意义上看，应该是榆钱树。榆钱花刚成熟时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做面食。熟透后榆钱子开始发白，一片片落下时像飘雪一样。

栩树，有人认为是栎树，有人认为是刺槐。槐花开放时像艳丽的羽毛，字面上接近些，不过枫杨的果实也像长着一对翅膀。榆树和槐树木料可取，在皖北、豫中、鲁南一带是常见树种，符合陈地生态环境所产树木。从诗中语境上看，槐树和榆树更接近，其花洁净、淳朴之性比兴人们高雅纯洁品质的追求和对淳朴美好生活的向往。

“子仲之子，婆娑其下。”从“贻我握椒”来看，子仲之子不是作者本人，周王采风收集各国的诗，以观国家气象，根据其德风对其治理，《诗经》的作者主要是管理国家的卿士，也有君主，都是文采德行非同一般的君子。如本诗作者是陈国的君子，描写的子仲之子应为子仲家美丽的女儿。

婆娑，《毛诗》解释为舞蹈。婆娑可以形容舞蹈，未见得婆娑就是跳舞。婆从字面意义上是人像水波的状态，可以是身体摆动的样子，也可以是衣裳飘荡的形象。娑，像细沙一样轻柔。婆娑在本诗语境中，更接近女子衣着轻扬、随风摆动，体态轻盈、清爽飘逸的形态。这种轻风拂来，心旷神怡的感觉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美。从诗中衣着轻扬，手采鲜花的情景，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在风和日丽的阳春三月外出踏春的情景。

“穀旦于差，南方之原。”旦通常指太阳，穀旦是太阳最美好的状态，春日阳光明媚和丽，是踏春的最好时期。于差与于逝相对应，一个是太阳刚刚露出没完全升起，一个是太阳将要落山。原，是开阔的平地，或许是陈国都城去往宛丘高地之间的原野。诗中描述的情景大概是太阳刚升起，与子仲之子相约去踏春游玩，美丽女子婀娜的身姿出现在东门榆树下，穿过朝市，漫步在南方原野，游于宛丘槐树下。

“不绩其麻，市也婆娑。”绩本意为接续揉搓成线，可以是麻，也可是其他织物。绩也有延续、功成、事物之迹的意思。颜师古认为绩是下裳。不绩其麻可以理解为今天不用搓麻，也可以理解为不穿着带有麻的裳。从诗中描述婆娑的情况，我个人感觉应是不穿着带有麻的裳。这种穿着符合轻装飘逸的状态，或许穿着丝衣出游，给人一种纯洁的美感。

古人着装有一定礼制要求，所穿衣服不仅代表社会地位，还代表心性。晋献公听信谗言，打算废长立幼，赐给公子申生偏服。狐突叹曰：“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服其身则衣之纯，用其衷则佩之度。衣之尨服，远其躬也。”衣杂服，寓意心与外物不能一体，让人不能诚心于其所服位置的事务，晋献公给儿子定位不正，申生难以用相符的身份服侍父亲，怎么能躬诚己身呢?衣服的纯洁实质上彰显心性的洁净，“不绩其麻”不只是为了婀娜多姿，还寓意着纯洁美丽。

“市也婆娑”不能简单理解为不务农事，在市场上跳舞。此诗描述一天的踏春美景，整个诗境呈现美善，不可能前后带有美善之情，而中间描述不务正业的恶行。市，在陈地为早晨的集市，在本诗中是指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山一天的时间，不能以此定义陈国人男女歌舞于市井、不务正业的风气。

“穀旦于逝，越以鬷迈。”逝，指太阳落山。越，远距离。鬷，汇总。迈，步行。鬷迈是走向一起会合。太阳快落山了，出游女子与情人会合准备回家。

“视尔如荍，贻我握椒。”荍，白色艳丽的花。视尔如荍，不是看着你拿着一束白色的花，而是女子衣着纯洁，翩翩归来，远望如一朵纯洁的白色小花。椒，不是现代花椒树。历史上一些树木花草的称呼发生了演变，椒在春秋时期代表非常美好的草木，笔者未能考究本诗中的椒为何种草木，暂时以椒兰代称。

“视尔如荍”的描述可以看出本诗作者内心的情感丰富而细腻，描绘了女子纯洁无瑕的丽质，体现了陈国君子对纯洁之美的追求。“贻我握椒”体现了女子对美的追求，少女的心纯真无邪，浪漫而有情趣。

从衣着来看，本诗不是普通百姓之间的男女爱情故事，也不是国君荒淫无道的行为。本诗虽描绘男女之情，但体现了人们对性情中美善的评价，体现了对高雅的追求，体现了人与自然的和美。知人性情，方知美善，方能知民心所向，方能导民以道。